第8章 李晚晚,是我身处黑暗时的最后一道光(1 / 2)

我是跌跌撞撞走出小饭店的,气血上头,视线都有点模糊。夜里的风稍微有点冷,但无法让我冷静。

骏哥提出的方案,原来的200万欠款+40万利息,还是按照约定,一个月之内还清;陈实带走的200万,给我四个月时间,要么找到陈实,要么我替他还清。

“只要找到陈实,哪怕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这200万我们也一笔勾销,我很够意思了。”骏哥这样说。

我坚决拒绝,不再让步;骏哥说,那你就两个选择,要么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搬家,房子我不进去,要么,我让两个兄弟跟你们每天一起住。我质问他,凭什么要把我的老婆孩子都拖下水?骏哥喝完他的最后一口啤酒说:“现在只有你的老婆,才能让你看清现实、面对现实、接受现实。”

我依然固执,坚决不让步,骏哥生气了,让我别回家,带着老婆孩子离开,用几天时间想想清楚,再去找他谈。我问他如果我不听,你又能怎样?骏哥说,你能想到的所有招儿,我们都用过。

呵呵。走出饭店,站在路边,我的苦笑送给自己。骏哥或许是个只想讹钱的无赖,却戳到了我最痛的地方。面对着一个坑我最惨的人,我对他的绝对信任,到底是来自大学四年的同窗之情,还是什么?仔细想想,似乎什么都不是。

我对他的信任,可能只是因为工作、生活都一帆风顺时的洋洋自得和高高在上,丢掉了冷静判断的能力,忘记了去审视各种潜在的风险。一个只会口若悬河的人靠得住吗?我突然想起来大学里每次聚会一起玩狼人杀时,所有同学都会说出的那个梗儿,“永远也不要相信陈实,卑鄙啊!”

现在,与其说是陈实把我逼上绝路,倒不如说,自从跟他合作创业的那天起,我就自己主动走上了绝路。即使没有这次坑,以他的性格,迟早也会挖个别的坑;倒是真的应该感谢他,创业不到两年就不再安分守己,如果事业做大一点他才捣鬼,那闯出的祸患,我可能一辈子都还不上吧。

正在懊恼时,关晓雅发来了几段长长的微信,她说——

张旗,我现在并没有生气,原谅我这几天的连续失控。

我带着女儿回爸妈家了,跟爸妈说的是,想和他们一起出去玩几天放松一下,先去他们那里一起汇合,你有工作要忙,就不带你一起了,他们没有怀疑。

丫头今晚身体可能有点不舒服,需要观察一两天,我们大概过两天动身,一直想去南方的,可能会去厦门或者广州,具体去哪儿还会商量一下,但这次行程爸妈已经说了,全程都是他们出钱,所以不用担心钱,我们会玩得很好。

张旗,自从认识你,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从大学到工作到结婚直到现在,我们从未分开过超过十天,也许是因为一直身在此山中,我已经好久没有审视过自己,也真真正正地忘记了自己,全身心的变成了你的老婆、孩子的妈妈,最近这半年多,我的恐慌和不安多是来自这里,远胜于失去房子的未知。

分开的这些天,就算我们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机会吧,好好修整一下,好好喘一口气,想想未来,想想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旅途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发朋友圈,只给你一个人看。但不要打扰我,你知道我一切安好就够了。分开的这些天,房子你回去住吧,只恳请一点,别带陌生女人回家,如果你的身体已经不再忠诚,请不要睡我的床。

能够读得出,这些话并不是一时冲动写下的,至少不全是,里面有很多,大概是她最近一段时间多次想起、想对我说、又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现在她决定暂时躲起来,这个决定不会放弃。

晓雅这段话反复看了几遍,想说的话千千万,我在对话框里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只发过去9个字,对不起,我爱你,我等你。

发完,一时间怅然若失,好像晓雅的未来已经不在我的手里,只要她想,随时可以一走了之,毕竟我们连离婚证都拿了,名义上、法律上,我们已经不再是夫妻,甚至当年连离婚的财产分割都已经完成。

想到这里,我脑子一热,打开手机,定位到最近的派出所,距离3公里多一点,甩开膀子快步走起来。我要去寻求帮助,要去寻找正义的支持。但是,脚步在冷风中像个笑话,路程只走了一半,热血就凉了下来。

当初一切刚发生时,就想过报警,之后也有多次想过,然后咨询原来公司的法务同事,咨询律师,得到的答案比较一致:对方手里握着很多证据,最重要的是那份合同,首先会定义为合同纠纷,不予立案;即便深究,因为合同上有我和陈实两个人的签名,也会被定为有连带责任,很难解决。

前同事语重心长地说:“这两年,这种类型的案子太多了,数额大的案子都管不过来,你这种,通常会建议和解、私了,最后还是你跟他们单独掰手腕,你要一直熬下去,熬个几年,即使赢了,代价也挺大的。”

想到这句话,我怂了,躲回到一直住的快捷酒店里,连回家的勇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