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的逃跑天赋。

她朦朦胧胧的，脑子一团雾，只笃定念头，不想早早嫁人。

爷爷奶奶逼得紧，她就跑。

那时村里很多年轻人进城打工，晚晚跟着偷跑来。

被抓回去一次，爷爷气急了，骂她是个养不熟的野种。

“跟你妈一样。”

这5个字刺激了她，她又跑了。

逃跑是她血液里的天赋。

她爸她妈都是逃跑冠军，她如果愿意，能轻易打破逃跑世界纪录……

当我带着大公鸡玩偶和金脚链回到晚晚家的时候，看到这个丫头窝在沙发里。

我用玩偶反复轻轻地打她，她的睡衣皱皱巴巴，腰间新的伤痕还有红色印记。

应该就是这一两天刚弄的，连结痂都没来得及。

如果是关晓雅窝在这里，我会紧紧搂住她，把她抱进怀里。

李晚晚身上的香气很浓，是一种我没闻过的香水味。

我想过要抱她一下，但是不敢。

黄贺忠说，自己为了青春期没有做过的事情，人到中年冲动了一把，代价很大。

我没喝酒，理智非常在线。

我只是担心李晚晚。

李晚晚被我打烦了，突然转过身坐起来。

看见我手里的玩偶，她大喊：“哇，送我的礼物吗？”

说着，一把抱住玩偶，把脸埋进去。

我从鸡翅膀的缝隙里看到，她没卸妆，脸上已经哭花了。

那个玩偶被她的脸蹭来蹭去，已经没法再当女儿的礼物。

我悄悄把金脚链藏在外套的内衬口袋里，不能让她把这个也顺走。

平静了好一会儿，李晚晚终于恢复理智，去洗了脸。

然后说自己饿了。

我问她想吃什么，她说，你微信里之前发给我的面条照片，看着可香了。

我说：“得嘞，想吃几个荷包蛋？”

她笑着说：“两个，麻烦肉丝多多的，真的饿坏了。”

时隔不知道多少天，我第一次正经下厨，给一个女人做饭。

可惜不是关晓雅。

这世界上，不再只有一个女人吃过我做的面条。

而且两个女人第一次吃这碗面的时候，都有相同的表情，胃里暖暖的，很满足。

吃饱之后，李晚晚突然有了兴致，给我讲了她爸妈的历史。

我明白，她真正的用意是想告诉我，自己是从杭州逃回来的。

我很想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但她如果想说，就不会讲小时候的故事了。

我只好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的？”

“我11岁就不上学了啊，”她得意地说，“每天闲着没事，在村里横行霸道。”

说着她去找来牛奶，边喝边继续：“我每天到处打听，东家长西家短，花了好几年，才拼凑出这么多，有些细节，是我自己瞎想的。”

我说：“听起来的确像段评书，演绎成分不少。”

她摇摇头说：“我真的记得，住在木屋里，被妈妈冬天抱在怀里的样子。”

我有点疑问，刚要开口。

她气呼呼地说：“但他们都说，人不可能记住三岁前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我也不信，”我故意逗她，“我妈说我一岁时喜欢吃自己的脚，每天抱着啃。”

晚晚哈哈哈笑出了声音。

然后，她坚定地问：“你听我的口音，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是山东人？”

我点点头。

她说：“但我不是。我只是记得我爸爸是山东口音，我只在3岁前见过他。”

我问：“所以，你再也没见过你爸？”

“对，最后一次见是冬至，因为那天吃的饺子。”她点点头，说，

“我小时候可喜欢吃饺子，但爷爷奶奶不舍得给我包。那天冬至，刚吃完，爸爸就出现了，很快就要走；我哇哇哭，哭得想吐，又舍不得，忍了好久，还是吐了……”

到这里，她突然一拍大腿，用手机找出微信给我看。

“差点忘了件事，”她说，“你看到琳姐发的这个朋友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