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真的说,嫁入屈家对原生来说是好事,毕竟原生过的太苦了。
她自幼就没了双亲,家产被抢,在大伯家被当成牛马一般养大,嫁进有二十亩田地的屈家至少婚后她可以顿顿吃上饱饭。
可好景不长,原身嫁进去没两年,屈家当家的死了。
彼时屈家长子不过十岁,最小的不过三岁,这个时候的原生还是善良的,她的圣母情怀在面对稚子时被无限放大,面对嗷嗷待哺的继子,她这个后娘没有改嫁,而是选择做牛马来拉拔大有读书人存在的屈家子女。
可渐渐流言蜚语四起。
村子里开始传言:屈家长子迟迟不定亲是因为不伦之恋,说原身耐不住寂寞;又说她刻薄屈家的子女;还说她想抢夺屈家的钱财。
种种传言,原身其实都无所谓,毕竟幼时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
可随着事情越传越难听,在屈家的长辈们出来训斥她时,她一手拉扯大的五个子女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替她说话。
一时间,原身委屈了,于是她黑化了。
说她不伦之恋是吧,她立马找媒婆替家中适婚的长子、长女说媒;
说她要家产是吧,她一股脑将给丈夫治病剩下的仅三亩地都卖了,通通换成嫁妆聘礼,至于剩下的小的死活,呵呵,干老娘屁事;
说她刻薄是吧,那我溺爱给你们看,要吃肉就吃肉,要打狗就打狗,要上山绝不下海;
总归你们传什么,我就澄清,而且是极度极端的澄清。
这下屈家人又看不下去了,又纷纷指责她。
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行,那就躺着吧。
嫁妆聘礼收回,双手一抄,钱揣兜里,身体摆烂。
辛苦半辈子,该老娘享福了。
可在摆烂的同时,她还害怕,害怕某一天屈家上下都容不了她,届时作为半老徐娘的她可就真的无处可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原身开始处处为自己谋划。
不光是抠门藏钱、处处计较,捧高踩低,还擅自选了她自认为好拿捏的小儿子给自己养老,结果弄得家无宁日,母子离心。
理清了思路的黄娟嘴角一抽一抽的,所以自己这眼界狭隘、计较自私、丈夫早死、子女离心的恶毒后娘是个什么人间极品?
她的脑门儿一阵一阵突痛。
偏偏面前的人还在吵,她忍不住捂着额头,大声训斥道:“够了。”
没人理她。
可算安抚好了妻子的屈家老大,看着暴走的后娘,适时的想起了自己做为老大的责任:“闭嘴,你们吵的娘都没有办法说话了。”
在他的再一次提醒之下,备受打击的黄娟,当着他的面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大哥,你把娘给气死了。”
这是黄娟晕倒前听到的最后的话,她十分肯定刚刚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明显的幸灾乐祸。
这就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子女们?
就这样还能指望对方给她养老?
所以,她一直都觉得妈妈这种生物简直是违反科学。
生娃养娃,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不说,还极有可能收获这样的不孝子,怎么算这买卖都不划算。
....。
黄娟是被摇醒的。
她迷糊的半睁开眼,看见一片美景:蔚蓝天空,绵软云朵,落叶缤纷。
黄娟被这景象迷惑,终日忙碌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渐渐的她发现云在动,落叶在动,头上的树也在动。
后知后觉的,她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在动。
耳边传来木头格叽格叽的转动声,于此同时她的身体在道路的颠簸下不受控制的与身下的木板碰撞。
黄娟猛地偏头,看到的是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结在一块的黑板棉花,上头还有不知名的黑色黏结物。
现在她经历的一切都在提醒她穿越的事实。
黄娟生无可恋的准备放空,却对上了一双黑漉漉的大眼睛。
被抱着的小奶娃含糊的道:“娘,奶奶醒了。”
突然被点名,黄娟紧张又害怕,岂料等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也是,逃亡难路上谁有空呢,他们肯带上她这样的伤人就已经不错了。
渐渐的黄娟在颠簸中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眼角瞄到火光,微弱的热气传到身体的右侧,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们生的火。
黄娟微微动了动身子,身上的东西压的她喘不过气,估计是哪个小子怕冻死她,将逃荒路上他们所有的家当都给她盖上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自己冰冷的手脚,可她没有半点起来烤火的意思。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