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趣(1 / 1)

油螂王一脸惊恐地望着火苗飞去的方向,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哀嚎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说完,手化成利刃,毫不犹豫地刺进腹部,绿色的血液汩汩流出。他咬着牙将手伸进伤口,抓住什么东西后用力一扯!

我站在一旁看着都疼得“嘶——”出了声,不忍再看。

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捧着一金锭大小的东西哭求道:“这便是道长要的千年妄生香,还请道长放一条生路!”

柳落白没有言语,面无表情地望着趴伏在地的油螂王,那边的洞里火光闪现。

油螂王应是感应到什么,头磕得更响更快了,但柳落白依然纹丝不动,似乎连妄生香都没了兴趣。

我在一旁干看着,也不敢出声。这油螂王确实也是贱骨头,之前说得好好的非耍心眼子,这下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赶尽杀绝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不妥。

那油螂王应是知晓我内心纠结,见求柳落白无果,转过来倒对着我哭上了:“求姑娘救救我那些同族,小的算计姑娘和道长,自知千刀万剐难辞其咎,但那些同族是无辜的啊。求姑娘救救它们吧,救救吧!”说完,又是咚咚咚一阵磕头,磕得那老汉皮囊都裂开一道缝,从里面弹出一团绿白色的肉,让人瘆得慌!

我搓着胳臂的鸡皮疙瘩,挪到柳落白身边,还未开口,便被他的话堵住了嘴:“求情的话便不要讲了。解开。”

最后两个字我没明白,油螂王懂了。

只见他吃力地念起了咒语。随着他的吟诵,似有什么东西从我的额间在缓慢抽出。这玩意也真够邪门,融入时全无感觉,抽离时却让人头疼欲裂,痛得我站立不稳,栽进柳落白怀里,被他一把揽住。待完全抽了去,方才感觉好些,但此时相拥的姿势过于暧昧,我不禁脸红耳热,慌乱地他怀里挣脱,低声道了谢。

“公子,”见柳落白脸色缓和几分,我硬着头皮开了口,“阿六学艺不精,给公子丢脸了。”

闻言,柳落白认可地点点头:“人贵有自知之明,这点你比他强。”

“公子所言极是,阿六受益匪浅。”说完,我转向油螂王,“你既能化人形,言人语,想必也有一番修炼的因缘,若不懂舍得,便难以在这世间存活,更别提修为有所精进。”

“是是是!姑娘教训的是!”油螂王悟性极高,不知从哪儿取出几团深浅不一的东西,规整地放在妄生香旁,“我们油螂三百年蜕一次皮,每次蜕皮于我们而言便是一次生死关。若生,蜕下的皮能入药、可制毒;若死,便一无是处。我侥幸活了千年,这里便是所有了。”

“这皮,对你们也有用处么?”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这皮似乎比那什么妄生香更稀罕。

“哎,实不相瞒。”油螂王叹道,“天地分阴阳,人心有善恶,都是浑然一体。我们所食之恶,能有多少是完全的恶?这皮便是那些恶念中些微的善意,历生死劫时,多少能护佑一二吧。”

说完,冲着柳落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谢道长慈悲!”

抬眼望去,洞中火光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