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我们就分开了。”叶白喝了一口咖啡，淡淡道，“分开前，几乎没有任何的征兆。我像平时一样地去医院实习，忙到昏天黑地，在凌晨回家倒头就睡。那天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她没有先睡，而是一直等到我回家，做了一碗面，在我洗完澡后端给了我。”

梁舒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叶白笑了笑：“我没吃，回房间就睡了。第二天起床后，她就提了分手。”

“只是因为一碗面？”

“或许是因为我太久太久以来，对她的情感漠视吧。其实那天，是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了。她说我们不是一种人，走的不是一条路，她说她努力了很多年，到头来还是觉得我不爱她。”叶白将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梁舒感觉心里有什么地方被击中了，一瞬间涌上来的窒息感，让她也陷入了沉默。

“重逢后第一次见面就聊这些，是不是太沉重了些？”叶白咧着嘴角，对梁舒笑了笑，笑容的弧度和小时候一样，“下周六一起吃饭吧，我去找你。”

咖啡厅里，许照和梁舒并排坐在一个相对私密的角落。

许照刷着抖音，时不时拿起桌上的馥芮白抿一口：“你看这个。”他指着手机上的搞笑视频，笑得没心没肺。

梁舒微微皱了皱眉，把许照的手机推开，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别嘻嘻哈哈。”

许照扶了扶眼镜，看了梁舒一眼，把手机锁屏放在桌上，正襟危坐，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小表情，问道：“什么事，请领导指示。”

“我怀孕了。”梁舒面无表情地看着许照，不错过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

“什么？”许照好像被开水烫了的老鼠，差点站起来，眼睛瞬间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梁舒，“你怀孕了？真的假的？去医院查过了？”

梁舒点点头，拿出一张医院的检验单放在桌上，眼神仍然黏在许照的脸上。

许照原本贴着梁舒坐着，轻不可觉地往反方向挪了挪，他拿起单子看了半天，只能承认自己并没有看懂。许照的喉结夸张地上下滚动，他的焦虑和紧张一览无余。半晌，他才侧过脸，瞄了梁舒一眼，随即又把视线飘走，试探性地小声问了一句：“真的怀孕了？那，那这个孩子——”

梁舒以为他想问自己，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还在思索该怎么回答他，却被他一句话噎住了。

许照清了清嗓子：“这个孩子是谁的？”一刹那，他看到梁舒仿佛被冻住的表情，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离谱，挤出个笑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我和方明宇都大半年没有在一起了！”梁舒感觉自己仿佛在被羞辱，胸口堵着一口气，忍不住涨红了脸，“还是说，你觉得我还有别的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宝宝，我真不是这个意思！”许照连忙伸手揽住梁舒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带，“我刚是，是太震惊了，有点口不择言，别怪我好吗宝宝。所以，是上次在车里那次？”

梁舒推开他的手，靠到座椅上，压制住自己的脾气，才道：“就是那次。你说怎么办？”

许照的手心有些出汗，他拿起两张纸巾擦了擦手，低头又喝了两口咖啡：“你还，没和方明宇离婚吧？这种事要是被他发现，那岂不是对你很不利？”

“我们下周二就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梁舒的声音冷冷的，她看向许照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许照“喔”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道：“那你怎么想？”

梁舒的眉头越锁越深。

许照看了她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其实我觉得这个时候怀孩子，不是个好时机。到时候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倒是坐实了你婚内出轨。而且，我其实特别喜欢小孩子，但是我们那次发生的太突然，我没有做好准备，又抽烟又喝酒，万一孩子不健康，对他对你都是一种伤害，对不对？”

“所以你的意思是，”梁舒接话道，“让我去把这个孩子打了？”

许照一只手轻抚着梁舒的背，一只手把她的碎发挽到耳后，温柔地安慰她道：“要孩子的话，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等我们都准备好了，我们再考虑这件事，好吗？”

不知道听完许照的话，梁舒的心里是沉重还是轻松。她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选择，却仍然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哪怕她知道许照是在给自己画饼。

“我听你的。”片刻之后，梁舒弯起眉眼，勾起嘴角，露出了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哎，梁舒！”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过道上的灯光，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宋昂。

“好巧啊，在这儿遇见你！”宋昂笑嘻嘻地走过来，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梁舒和许照的对面。

许照不认识他，默默把搭在梁舒身上的手收了回来，眼神则偷偷打量了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