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人绷紧了一张娇俏的小脸儿，她竟没想到沈戮一眼就识破了“诡计”，而且，他居然毫不怀疑小公主的生母，这说明他对她不仅仅是偏爱，还有信任。

一个男子能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一个女子，这是旁人根本无法轻易离间得了的。

刘美人忽然惶恐了起来，只怕自己要亲手挖了坟墓。

沈戮见无人应答，便冷下了嗓音，再问道：“说，何人抱过公主？”

房内一片死寂，静可闻针。

容妤的目光落在刘美人身上，见她额角已经渗出了淋漓香汗，心中自是知晓是她使的手腕。

只不过，必要等她亲口承认才行。

出乎意料的是，绮妃竟然向前一步，她垂了颈，倒是不卑不亢地说道：“回禀陛下，是臣妾实在喜欢小公主，便忍不住抱了一会儿。”

刘美人心中一惊，绮妃为何要替她来认罪？

容妤也狐疑地微微蹙眉，她不知绮妃在打什么算盘，便等着她接下来要上演的戏目。

沈戮眸中的腾墨色愈加深沉，他牢牢盯住绮妃，将伶儿交还到容妤的怀里，上前几步，以一种极为轻蔑的眼神打量绮妃周身藕粉的衣衫，沉冷着嗓音道：“你是将军府的后世，出身显赫、血统尊贵，理应知晓欺君之罪的下场是何。若只是慈悲心肠，念及深宫寂寥中的姐妹慰藉才要替人背负了恶念，不知霍将军知晓，会作何想法？”

这一番话字字珠玑，令一旁的刘美人脸色大变，她心中有鬼，自然是控制不住地抖如筛糠，可绮妃却是云淡风轻，她那副神色自若的模样自有大将风范，恭敬地回应沈戮道：“回禀陛下，臣妾生在将军府，从小便知‘义’字与‘德’字同样重，家父也曾教导过，贤人之政，降人以体；圣人之政，降人以心。陛下体谅后宫寂寥，臣妾又体恤姐妹，如何会包庇伤害陛下子嗣的妃嫔呢？”

此话一出，容妤心里竟有了几分对绮妃的敬意。

她临危不乱，条理清晰，与小时候那聪慧坦荡的模样，当真是一模一样的。

沈戮是个爱才的，且不论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有才华，他都会高看一眼，更何况，这女子还是自己后宫里的嫔妃，倒是有些意外。

“只可惜，终究是个与污浊秽物同流合污的。”沈戮挑眉冷笑，一声令下，唤来了候在门外的傅礼。

“陛下。”傅礼躬身合拳。

“让你的人进来五个，去嗅小公主与刘美人身上的气味儿。”沈戮令道。

刘美人神色倏然大变，而傅礼虽不知其意，但还是立即喊来了部下们，共计五人，都按照沈戮的吩咐去嗅了嗅刘美人身上的味道。

刘美人动也不敢动，眼见他们又去了小公主身旁，依次闻过之后，几人面面相觑，都在等着新的命令。

容妤看向沈戮，似乎猜出了他的意图。

沈戮撩了袍子，落座在桌案旁，朝容妤探出手，握住她手腕，牵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后，方才问那五名燕山卫：“都闻出了什么？”

几人依次道：

“回禀陛下，属下闻到的是合欢花的香气。”

“回禀陛下，属下嗅到的是脂粉香……”

后面几人的回答相差无多，无非是“花香”和“胭脂”，而在小公主的身上，也是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连傅礼也说：“回禀陛下，属下也觉得小公主身上的味道与刘美人的味道极像。”话到此处，他悄悄地扫了容妤一眼，像是怕会惹她不高兴似的，毕竟是她生的女儿，又怎会像是别的妃嫔呢？但其他燕山卫也都一口咬定了相同的味道，他自然不敢在沈戮面前说谎。

沈戮在这时看向跪在地上的刘美人，他淡淡一笑，说道：“看来，绮妃也救不了你了。”

刘美人脸色煞白，她猛地抬起头，死不承认：“陛下！臣妾冤枉！这些燕山卫都是有样学样的，他们粗鄙无知，如何能闻得出正确的气味儿？更何况，这屋子里几乎都是臣妾身上的奇香，染在了小公主的身上也是无可厚非啊！”

傅礼这才明白沈戮的意思，原来，是在“捉贼”。他料想这是自己能够立功的节骨眼，便向前一步，站定在沈戮面前，躬身道：“陛下，属下斗胆多嘴一句，方才去嗅刘美人身上的气味儿时，属下也是经过了绮妃娘娘身边的，但在绮妃娘娘的身上，却没有嗅到这股香气，唯有小公主与刘美人身上的气味儿如出一辙。”

见自家队长这般说了，其余几名燕山卫也随风倒地咬定了此事。

刘美人气不可遏，她指着燕山卫们骂来，还一口唾沫吐在傅礼脸上，骂他是个拜高踩低、趋炎附势的奸人。

傅礼倒也面不改色，只恭顺地垂着头，抹都不抹脸上的涂抹，低笑一声：“刘美人如此激怒，倒也算是不打自招了。”

刘美人满面晕红，大是羞赧，气愤道：“你这奸人胡说八道！倘若我今日是贵妃，你还敢把脏水泼来我头上？分明是瞧不起我的位份，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