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艳用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憨笑，拍着身上粗布衣服的尘土要站起来。

白乌上下眼皮子一合，就猜出来他是什么人了。

近来有些修士干起了缺德勾当，收凡人的传家宝之类的东西把他们送到仙界来，仙界一来暗藏无数魔界缺口，二来货币和凡间不流通，这些人天梯没开时又回不了人间，只能到处去坑蒙拐骗。

“你要回凡间么？”白乌决定做点善事，“我能顺手送你回去。”

“仙女姐姐，你真好心。”元艳还是笑，“凡间已经没人等我了。”

仙界一天，凡间十日。白乌明白了，没有再说话。

长老把元艳押走，白乌一个人在合欢宗废墟里四处乱窜。天色渐晚。

夕阳染红半边天，背影高挑单薄的女孩坐在倒塌的巨柱上，王皎附在破碎的水晶砖上看她，触目惊心的对比特别迷人，他一时间失了神。

堂堂斩月尊，在他一个金丹小修士的面前从来翻手为云，王皎脾气不好，面对白乌却不敢真的生气，他不肯承认却又很清楚，白乌并不见得多爱他，为数不多的爱也不见得能保持多久。

他看着少女时代的心上人柔软的衣裙在晚风中翻飞，被映上夕阳的柔光，背影露出的一点脸颊肉还带着婴儿肥。

王皎忍不住想入非非，如果他在功成名就的时候遇见少女白乌....她是不是不会这样若即若离？

白乌生的很漂亮，否则不会成为美人辈出的合欢宗里最出名的妖女。但是她的美不艳俗也不清冷，那是一种很冷漠的优美，究其根本在于白乌的眼睛生的妙，本来柔和的其它部位在一双眼尾上挑的秋水目的对比下，突然就锐利起来。

他在这边看得入神，猛地就对上了冷冰冰的一双眼睛，带着煞气，发丝散乱。

王皎差点把一颗小鹿乱撞的心吞进胃里。

白乌腰部发力，上身先回转，从坐在柱上双腿悬空的姿势硬是迅速解脱离支点下落的作用力一踩，长剑刚垫住足尖使身体凌空飞起至高空中就落在她洁白秀美的指间，小臂凸起黛色血管，她以下落姿势雷霆万钧地下劈。

满是触手的低级魔物睁开粘液里的眼睛，刚从开裂的缺口中蠕动而出，它不知道这个人类怎么会发现背后的自己，但下意识地膨胀开漆黑的身体。

剑光凌冽，从上而下把魔物劈作两截，触手还维持着开花的样子，丑陋的躯体便整个爆破成一团黑雾。

在漫延又逐渐消散的雾气里，白乌下落的动作慢慢清晰，裙摆因惯性在空中盛开，露出她笔直修长的小腿，骨肉匀婷，却让人生不起任何心思。

锋利的长剑握在她手上，她的眼神比刀剑还锋利。

魔界缺口在她面前慢慢张开。

剑光四射，黑雾翻涌，白乌轻巧的身影穿梭在魔物嘶吼之中，道道流光飞转，王皎看不清她的动作，她有时燕子一样蹬腿借力，在空中仰身勾成半弯残月翻飞；有时踩住魔物振动的躯壳双手紧握剑柄直直向下贯穿它的皮肉，青筋暴起。她的血液也在滴落，穿透黑雾砸在地面。

似乎源源不断的魔物涌出来，但白乌的速度比它们更快。

王皎知道斩月尊的威名，但他从未想过一样的年纪里白乌就如此强悍，他也一向被人夸作天才，但温室里的天才见识到血光泼射的场面才明白白乌为什么能当仙尊，相差无几的修为，她能三招之内解决他。

他忘光了那些旖旎的心思，看着她步步紧逼将魔物压回缺口处。

白乌单手持剑横斩，另一只手就着小臂滑落的鲜血飞速注入灵力在空中勾勒所有修仙者的第一课：愈合魔界缺口的符文。仙界无数人前赴后继精简，换来这道三行密符。

鲜血之中饱含魔物渴求的灵力，它们从她剑下伸出一切肢体疯狂地和缺口一起汲取她的血液。

挑刺，横斩，斜劈，剑身破空切割它们的身体。

符文还剩最后一笔时，白乌画符的手臂却像被看不见的人强行架开，眼见着魔物要从缺口中再次爬出，王皎一瞬间不敢呼吸。

血色泼向虚空中的金色符文，她竟是硬生生催动灵力逆行吐出一口鲜血，剑尖点血画完。

废墟再次恢复成一片安静的苍凉之态。

“滚出来。”白乌平静道，左手捻出药丹灌下，右手挥剑再斩虚空。

“嗨呀呀。”虚空中闪现出一张虚伪的笑脸，沈沤珠凭空出现头和一只手臂，惊悚的画面随着他扯落外套的动作恢复正常。

王皎毛骨悚然，沈沤珠原来一直借隐身法宝在暗处窥探白乌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才能进入这段回忆！

“仙女姐姐真是英姿飒爽呀。”沈沤珠阴阳怪气笑道，鼓起掌来。“就是不知道...怎么合欢宗被灭门的那天你没有这样勇武呀？”

白乌并不理睬他，她连低垂的眼睫都没掀开。

剑气再亮，沈沤珠施施然一笑，他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