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要与丞相府幺女裴岚相看的事,在整个上京不胫而走。
以往百姓们总喜欢将摄政王和当朝太后的事当作饭后点心,现在这二人中间又加进了一个裴岚,街头巷尾、酒楼茶馆,但凡知道点影子的人,都议论的热火朝天。
长乐和长明有时遇到那些议论声,还会出面威胁一番;可议论的越来越多,便实在是挡不住,然后也就加入了议论大军。
当然,说得多的那个,永远是长乐。
某茶楼二楼的雅间里,长乐将一颗花生抛进嘴里,边嚼边问,
“长明,你说主子是怎么想的,他是嫌事情还不够乱吗?好端端的,要跟那位裴小姐相看什么,还搞得人尽皆知。他是不是想让宋家那位吃醋啊?”
长明并不理他,只默默饮茶。
长乐习惯了这种自说自话,继续道:“依我看,宋家那位小姐,肯定不会吃醋。她心里啊,根本没有主子。再说了,人家天南海北跑了那么多年,眼界和见识自然同后宅妇人不同,我看主子注定情路艰难!”
他伸个懒腰,哼唧几声,道:“还是咱俩好,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你看主子,平白多了个儿子,我看他也没有多高兴。”
长明斜他一眼,眼风扫来,“你怎知主子不高兴!”
据长明所知,他主子高兴得不行。
都已经打算把安插在皇宫中最得力的人抽出来去陪在他儿子的身边,又怎会不开心!
“哟!”长乐把脑袋凑到长明身前,“主子是不是交待什么给你了?快说给我听听!”
长乐虽然和长明同样受主子信任,但因为他性子跳脱一些,在沈聿眼中就有些不靠谱;有些事,沈聿就只交待给长明。
长明拾起放在桌子上的佩剑,留下一句“走了”,便扬长而去。
甜水巷,宋宅。
宋卿一家依旧被拘在府中。
自打那夜沈聿扬长而去,这几日除了每日都有人送来瓜果蔬菜,就再没有旁的人来。
宋卿一个在外面浪荡惯了的人忽然被拘禁起来,仿佛山雀突然被关进笼子,那种失去自由的感觉让她有些窒息。
再加上不知钱满到底如何了,宋卿焦急的不行,嘴上甚至起了燎泡。
这日午后,宋时桉照例在院中读书给她听,却见她转来转去,压根就没听进去。
宋时桉不悦地撅起嘴巴,“娘亲,你干嘛呢?”
宋卿摸了摸嘴上的燎泡,看了看正在读《孙子兵法》给她听的宋时桉,又想起那夜沈聿在儿子的窗外站了良久,忽然计上心来,对他道:“桉哥儿,娘亲让门口的守卫送你去见摄政王,你可愿意?”
宋时桉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欢欣雀跃,反而是谨慎地问:“娘亲,你先前不是怕我跟他走吗?怎么今日却又主动让我去找他,难道你不要我了?”
宋卿揉了揉宋时桉的头顶,蹲下身来,笑道:“傻儿子,娘怎么会不要你!你是娘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娘不要你要谁?娘让你去见摄政王,是想让你去问问你钱满爹爹的事。”
“钱满爹爹?”宋时桉一脸疑惑地看着宋卿。
宋卿点点头,“摄政王好像对你钱满爹爹有些误会,你去问问他……知不知道你钱满……叔叔去哪儿了。”
宋卿斟酌了一番措辞,怕届时宋时桉说错话,惹得沈聿不快,害得钱满受苦。
宋时桉是个小人精,把这些事前后一串,也就猜到了钱满遇到了什么事,他皱着眉头问宋卿,“娘,钱满爹爹是不是被摄政王抓起来了?”
宋卿抿了抿唇,不小心压到了唇上的燎泡,疼得她轻“嘶”一声,“可能吧。”
宋时桉将书递给身后的昌明,道“好,娘亲放心,儿子会想办法打听到的。”
他朝门口走了两步,又转身对宋卿道:“还有,娘亲放心,我不会叫他父亲。如果他真的抓了钱满爹爹,我也不会再喜欢他了。”
长明刚到宋宅门口,便听到了这么几句。
“吱呀——”
院门被拉开。
长明与宋时桉四目相对。
长明行了一礼,拿出一份帖子,对宋时桉道:“小少爷,王爷请您过府一叙。”
宋时桉回身看了看宋卿,宋卿冲他点点头,他便转头看向长明,应道:“好。”
宋时桉刚走,常嬷嬷便出来了。
见宋卿允了那侍卫带走宋时桉,常嬷嬷便忍不住唠叨,“小姐,你不是怕桉哥儿被抢走吗?怎么还让他自己往上凑啊!”
宋卿依旧看着门口的方向,应道:“嬷嬷放心,现在还远没到他抢桉哥儿的时候。”
毕竟那人还一再跟她强调一年之期,想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抢桉哥儿。
再者, 桉哥儿也大了,又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就算他想抢,只要桉哥儿不愿意,他也未必抢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