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早，江母带着他们几个进城，拿着江父生时捂着不愿花的钱，置办新年货，异常大方给几个孩子各挑了身新衣，咬咬牙给自己买了套，逛到中午，闹哄哄的一行人满载而归。

远远看着，江家门前停了两辆车，江温眯起双眸瞥了眼车牌，和程琂相视一眼，转而看到石山和梁成从车上下来，梁成咧嘴笑打招呼帮忙提东西，石山慢悠悠倚靠在车边啃着笑意，直到大家走近，他再次拉开车门，放一伙人下来，又走到另一辆打开车，把那几个人都迎出。

短短半分钟，那片清冷的门前站满了熟悉的人，镇民路过都难免往他们家多看几眼。

“阿姨，还记得我们吧？来给您拜个新年。”

“是啊，程琂，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见外了是不是？”

“阿姨，人多了点，介意吗？”

“梁成那小子说今年换个地方过新年，我寻思孩子们玩这么好，我们做家长的也该见见，认识以后好互相帮衬啊。”

江母被他们几个人抢着拿东西，几人过来搀扶，拥着开锁入门，她这边点头说：“记得记得。”那边说：“不介意，不介意，欢迎你们都来不及呢。”听见那父母老人说话，忙不迭地应：“对，该认识认识，以后日子长着呢。”

江宇怔怔盯着这阵仗，反应过来，立马忙前忙后找椅子，翻杯子，又把刚买的年货拆了迎客，生怕怠慢了。

佳之傻乐推贵立进院子，阿涛局促跟在后头想帮忙却不知从哪里下手，正想先进去，被石山喊的那声解了窘迫：“阿涛，过来拿东西。”阿涛一喜，忙点头回去：“好。”

石山从车后搬下大箱小箱的水果、糖果饼干、还有些适合老年人滋补身体的礼盒，盖下后车箱，看到梁成那架势完全不输他，正扛着大袋小袋处肉食往下放，人多也是适宜的，只是烧烤架？冰箱？还有什么？火炉？嗯？被子？谁拜年带被子啊？

“你把家搬来了？”石山不服气，三作两步过去给了他一脚：“你仗着自己开小货车是吧？”

梁成没什么脾气，满脸自豪，把最后几个枕头扔到他脚边，挺直腰指着那堆东西：“我这叫自给自足，你懂个屁，也就是家里就一辆小货车，要是个大货车，高低整满。”

江温弓起手指敲了敲冰箱、火炉、被子、枕头这几样，打了个手势，神色不容置疑：“这些都带回去。”

梁成点点头，弓下腰搬起火炉示意他让开，转了一圈虚晃了下，抬脚朝江家门口飞奔，切~谁要听你的啊。

掠过一阵风，没了人影。

“给你就拿着，老跟我们算那么清没意思。”石山拍了拍他的肩，不耐烦啧了声，把阿涛找来，两个人扛着冰箱进去。

江温瞥了眼憋笑的程琂，无奈提起被子和枕头，程琂心不在焉，思索片刻，毫不犹豫转身：“江温，我等会回来。”

人还没走几步，被江温提溜着后衣领，拉了回来。

“去哪？”

“程奶奶家呀，我们不是说好今天接她过来吃饭吗？我想跟她商量腾几个房间给他们。”

“我跟你去。”江温把被子和枕头扔给从眼前走过去的梁成。

程琂悄悄窥视了眼，被他抓个正着，连忙躲开，江温当没看见她那些小动作，在她身侧不缓不急走着。

安南小镇浑浊的风气，似是有了传承的人，经过他们养出孩子，男生趾高气扬，女生懦弱胆小，放目所及，路边家家户户洗衣、做饭、砍柴、奔波皆是不同年纪的女性，类似于篮球场、公园、亭子等地方，都站满不同阶段的男性。

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坐在自封的高位，使唤女性做这个做那个，女性亦没有反驳，从心里认为听话才能嫁个好人家，嫁人仿佛是最大的事情。

不与他们合谋的江家和特立独行的程婆婆，成了镇上最大的话柄，他们想着攀点程婆婆销路的好处，倒是也不敢说到面前，江家以往亦是没人敢说什么的，但江父一走，人人都想来落井下石，踩上几脚。

同样有一张嘴，有些人说话却如厕般，又脏又臭，行事小人至极，一肚子黑水。

故意捣坏农作物，想占房屋地，闹得不可开交。

那日，江母想着江宇还要读书，想着避开算了，可没想到菜全都毁了，支起锄头跟他们吵个高下，最是白热化时，江宇去送饭，调头跑回家提了把砍柴刀随意磨了几下，被程琂发现，担心他出事连忙带着江温跟过去，只见，少年发了疯的冲到地里，扯红了脸和脖子，挡在江母身前挥刀跟他们正面交锋，威胁放话：“来啊，来啊，来一个我砍一个，来一对我砍一对，这地再坏一次，我就到你们地里放火，我不管是谁做的，全他妈给你们烧了，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们是吧？”

“我爸死了，不是我死了，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们？我告诉你们，你们再敢来搞事情，我不介意把你们全送局里，这里送不了，我就去市里，去省里，我告上国家把你们这堆恶人全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