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2 / 2)

。然皇权衰落,现在朝政由宦官把持,难道唯宦官罪耶?”

少年的声音清澈而干净,然说到最后竟然有几分刻意压低的嘶哑。

“如今许多士人遭受终身禁锢,朝廷之事更是缄口不言,激浊扬清之人少有,足见正气之微弱,恶浊气之猖狂。”

坑洼不平,马车颠簸,车幕荡扬,光线明灭之间陈群看见钟繇眼中的点点光辉。

“朝廷之事确实不宜私论,君莫多言,横遭祸患。”钟繇又是激动又是失望,妄议朝政乃是如今施加与士人的罪行。

此番言行如若传出,不知会招来怎样的祸患。他主动引起少年的议论,从一个角度看来,也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陈群听了此话,轻轻笑道:“我知,只是我信尚书令为人而已。”

钟繇欣然而笑。

—— —— ——

直至戌时,钟繇一路送陈群到府门不远处。

与他道谢而别,未走几步又闻身后传来脚步声。身后的马夫将一盏小型提灯送来,“天黑路滑,还请小郎君拿上。”

陈群的目光转移到马车横木上挂着的不知什么时候点起的几盏提灯,照亮了前后的道路。

心里流涌上暖流,昏黄的灯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无形之间也传来一整圈暖意。

他将提灯接过,冲着马车的方向深深作了一揖礼,陈群知道钟繇拉开车幕正看着他。君子赠礼,素来不值当故作推脱。虽相识不长,然拳拳关怀,自然只能接下。

陈群转身而去,直到车轱辘的声音远去,他才走到家门前,门未完全关紧,是家人为他留的门。

大宅子里还是灯火通明,陈群的一身疲惫不然被这暖暖的灯光洗去。

前院里,他像往常一样一回家就朝着膳房走去,在门口显然看见张氏坐于桌边。

听见脚步声,妇人回过头来,顿时露出喜色。

“阿正回矣!”张氏走到他面前,将他手里的提灯接过,拉着他坐到桌边用湿润的素帛净手,将桌子上用竹罩罩住的饭菜拿出。

“尚有余温,快吃吧。”

“外出访友何故归来如此之晚?你祖父担忧,未曾睡下。用完膳后便去向祖父交代吧。”

陈群点点头,拿起箸夹起碗中的菜肉,匆匆下肚,却不觉狼狈。

待用完膳便去后院,祖父屋内乌黑一片,显然没有点灯,人也不在。

相处甚久,陈群记得陈寔平日里最爱待的几个地方。眼下夜黑风高,莲花池是不会去了,便是在书房读书。

他从走廊走到隔院,果见书房里还亮着灯。

书房里典籍陈列,书画挂于四墙,书香墨气浓郁。老人一身文士长衫,博带广袖,风骨俨然。见孙儿前来,不自觉慈爱笑了笑,在案前对他招了招手,“进来。”

“祖父。”

爷孙对坐于木案前,陈群望着桌上的棋盘,不过残局,让陈寔方才看得入神。

陈寔问道:“今日拜访神君,可有收获?”

“神君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孙儿与文若兄在院里相谈甚欢,以致忘了时辰。”陈群笑着挠了挠鬓角,看向也是一派盈盈笑意的陈寔。

后者指着桌子上的棋局道:“无妨,只是往后拜访他人只能早到不可误时,否则不单失了礼仪还缺了友人相谈之趣。今日你必然已经明白。”

“孙儿明白。”

“夜还未深,与我手谈几局如何?”

陈群眉间骤然舒展,望着与他志趣相投的祖父,不禁浅浅一笑。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