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切，有些迷茫，却同时有些怪异的酸涩情绪涌了上，灯的不仁和背弃人性让她心中一阵空茫，她没有办法用理性分析出她们这样做的原因。

她问无所不知的主：“吾主，她们在做什么？”

皈宁回答：“在替你毁尸灭迹。”

她继续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皈宁说：“因为爱。”

卡洛琳还是不懂，但是她的眼泪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流了满脸。

辉光之主在想另一件事。

皈宁试着将无意间灌进卡洛琳体内的过满的灯之力抽回了一些，属于心准则的力量似乎早已迫不及待地补充了进来，她观察了一下，直到达到某种平衡才停止。

她满意地收手，这才对嘛。这孩子的能力和对准则的适应程度，明明应该是心之力占据七层，灯之力占据三层。

心准则代表着生命力，存续与长久，意味对逆境而言不可以阻挡的气势，也是世界得以运转的动力所在，是世界存在需要的强韧生命力。

卡洛琳的眼睛逐渐恢复情感，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就在不久前，这只手将父亲在秒瞬间变成了肉泥，还在涌动的、甚至还能看到眼珠和头发的肉泥——

她还像捏橡皮泥一样用双手去捏了那摊肉泥，手上现在还残留着那种粘稠的恶心触感......

“呕——”她扑的一下腿软跪倒在地上，对着旁边的垃圾桶哇地一下吐了起来。

妈妈正在忙着毁尸灭迹，弟弟跑过来拍她的后背，希望能够让她好受一些。

反正皈宁是有点受不了眼前这满垃圾桶的呕吐物了，她啧了一声，将自己的视线和卡洛琳的剥离开，她像某种别人看不见的鬼魂一样从腰部的位置和女孩分离开，转向了弟弟。

这个男孩子冷静的程度完全超出了皈宁的预料，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除了在一开始面对中年男人时表现地有些胆怯，之后除了惊诧，甚至都没有出现过害怕的情绪。

到底是因为无知才无畏，还是说这个是个灯的好苗子。

皈宁探出来，指尖轻触男孩。

男孩子似是感觉到了些什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个男孩叫做伊里亚徳，寓意是虔诚信仰神的人。而且他未经过任何的洗礼，也未曾经历过无形之术的教授，但是却拥有强达五阶的灯之力。

要知道一般只有正式入教的信徒才能达到这样，许是世界对他先天遗传病的补偿，他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天赋，他的天赋可怖到会让任何一个渴求得到辉光启明的人嫉妒。

伊里亚徳察觉到一些怪异的躁动，似乎有些什么充斥在他身边，但这种存在带来的不是恐慌，而是某种自内心深处，伴随着血液流淌的渴求。

他并不能够理解自己在渴求一些什么，但他好像一直在找一盏灯，或者是一团光球，而此时，那盏灯好像就在他的身边。

卡洛琳缓过来了。

刚刚被辉光笼罩过的自己，自己已经虔诚地信仰神主，那种强大却无慈悲，炽热的辉光和冰冷的理性，这些交杂着冲刷过她的身体，带走她的恐惧，带来力量和知识。

此时，极端灯之力带来的可怖无情已经褪去，体内心之力带来的强劲力量带着她的心脏怦怦跳动。

就在这时，她听到弟弟发出疑惑的声音：“姐姐，是不是有人在你身上？”

卡洛琳一惊。

皈宁轻笑了两声，未言语。

“伊里亚徳，你是感觉到什么了吗？”卡洛琳没有听到神主说话，不知道她还在不在，只能迟疑着问道。

那张毛发皆白，瞳孔中的那点淡蓝，更是给他点缀上了些非人的圣洁。

“好像有一个很伟大的存在附在姐姐身上。”男孩努力地形容着那种感觉，“很厉害的、像太阳那样的，很宏伟很明亮，会感觉自己像个小蚂蚁那么大......”

卡洛琳一把将弟弟掐着腋下举了起来，在弟弟一脸懵懂的神情下，很严肃地宣布：

“那是辉光之主！此后，我们就是辉光之主的信徒了！”

“——我等生来注定追随辉光，一如火花向上飞舞。”

海伦姐姐，飞蛾可以安睡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