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第四章-深渊的玫瑰(1 / 2)

16

四年前

“所以,没有希望了吗,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治。”

“孩子妈妈,你先别激动,也不是非常不乐观,只是肺部穿孔太大了,内脏渗血,你明白吗?”

“还有多久。”

“理想的话,一两年吧。”

半梦半醒的住院时光,我大概清楚自己的情况,只是很遗憾,手机摔坏了,爸妈给我买了新卡,联系不上他了,不知道那些话有没有答案。

“小旬!”

一个月后我没想道见到了陈默。

爸妈正好去给我买点东西,我躺在床边带耳机看剧,但和传闻一样,人是可以听到为你而跳的心声的。

我们目光相对,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我想,我现在一定很丑,但庆幸泪水模糊了视线,希望他和我一样看不清。

他坐到我床边,沉默的看着我,眼中晃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想是可怜吧,但怜爱,怜爱,当你怜一个女孩时,你多半已经爱上她了。

昏迷前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用长久的陪伴对我说爱。

17

我在爱的包裹下奇迹般的重获新生,像霜打后的嫩芽,天气晴朗后,也有舒展生长的机会。这些爱来自于朝夕相伴的父母,从未放弃的主治医生,凌晨四点查床的护士长,还有,还有我的男朋友-陈默,他人如其名,寡言少语,但整层住院部都知道,每周末都有一个男孩,给412病房的花瓶里插上新花。

他从光明中走来,却从深渊中捧来玫瑰。

后来,我出院了,医生说,很稳定,定时回来检查就好,我们都以为,难熬的时光终于过去了。

我们用尽全力相爱,后来我才明白,爱一个人要松弛有度,太用力的爱会失去相守的气力。

“我不太想出国。”

“为什么?这个名额很珍贵!伦敦政经啊。”

“我舍不得你。”

“啊?陈默,想不到啊,你还会说甜言蜜语。”

“我认真的。”

“你一定要去,我也是认真的,我想看伦敦那个很著名的天使灯。”

他对我说好,带着双份的憧憬坐上了去往大洋彼岸的飞机,但时差和距离都没有阻挡奔腾的爱意。

那段时间的爱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我在凌晨四点的大雾中被鸣笛惊醒,他在深夜的伦敦街头独自前行。我们用网线传达思念,隔着显示屏幕触摸彼此的脸,那年圣诞我看到了最美的伦敦夜景,但很可惜,美丽的东西总是珍贵而短暂的,所以才时常令人怀念和惋惜。

所爱隔山海,但山海怎可平?

很遗憾,我在21岁的最后一天,又一次穿上了那件蓝白相间的病服。

还记得应该是跨年夜,因为昏迷前我正在对他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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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四点抽血,晚上十点以后别喝水,注意观察病人状态,有呛血情况立刻按铃。”

我的主治医生还是那个个子高高有点秃顶的男医生,他再一次看到我时,历经生死的脸也闪过一丝怜悯,我想,他多半也在可惜我太年轻了吧。

住院的事情,我一直想办法瞒着陈默,英国那么美,伦敦政经多半也是人才济济,他才22岁,他会有更好的未来,硕士毕业,秋招大厂,或许一开始会有不适应和勾心斗角,但最后一定会年薪百万,娶一个漂亮有能力的妻子,他们一定势均力敌,三观很合,灵魂相守,最后生一两个孩子,在35岁职场危机时退下来做一些清闲的工作,或者做一点小生意?最好不要记得这四年和一个叫时旬的福薄命舛的女孩,但可以记得玫瑰,记得那一年412病房的玫瑰花,因为它们曾经是那么绚烂,绚烂的模糊了时光。

“小旬,你最近怎么不和我视频了。”

“这不是要毕业了,我在家呢,爸妈在,不好意思,哈哈哈。”

“没关系,反正我六月就回去了,票我都抢完了!”

“真的吗!真好。”

我想,我现在一定很丑吧,我已经不太敢看镜子里的自己了,但从骨瘦如柴的手指可以窥见一两分憔悴的病容。

“我最近要忙着写毕业论文,被打回重写好几次了。”

“?打回,好过分,没事,慢慢来,不可能不给你毕业的。”

“嗯,所以这个月可能不太找你,我要闭关!反正你不是3号的机票嘛,还有15天?”

“好!”

“听说了吗,那个大学生好像不行了。”

“唉,我记得刚住进来的时候可漂亮了。昨天我去代班给她输液,已经瘦的吓人了。”

“护士长说她四年前就住过院,那时候每周都有个男孩给她送花,今年倒是没见过了。”

“可惜了,听说是985的,还那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