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而为人，只是偶然？

“你们几个去那边，要是挖不出来就上嘴啃。”

沈断依旧穿着他那件卷云纹长衫，扛着锄头指挥着几个低阶仙子在司画殿四周深度挖掘。

叮叮咣咣的声音，让已经接受现实的静云川听得有些心烦。上嘴啃这几个字一出，让她本打算既来之则安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天界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没有仙风道骨，人都十分粗鲁。

她将窗户轻轻推开一道小缝，顺着这道缝隙向声音聚集地望去。只见沈断将云纹长衫的下摆系在腰间，露出两条长腿站在刚挖出来的土坑里，他挥舞锄头的身影在她眼前起起伏伏，这身影异常熟悉。想起来了，这人就是那天扯掉她手臂的长衫怪人。让她差点变成哪吒同款莲藕人。

他手里的锄头陷在土坑里表情有些狰狞，拔了几次都没能将锄头拽出来，无奈他只得施法结印，变成了一只花栗鼠对着锄头附近的顽石一顿啃咬，他的头因啃咬高速点着，两颗雪白的大门牙也在不断颤动。虽然模样可爱但却把在殿里看着这一切的静云川吓得摒住了呼吸。

从人一下变成了花栗鼠，这种非科学的现象她亲眼见到了。她此刻十分怀疑这里不是天界，是魔界，不过无论是什么界此地都不宜久留。

“仙官，这都挖了一上午了，您到底是要让我们挖什么啊？”一个仙子用袖口擦着脸上的汗水，十分不解。

“挖条水渠，直通到南天门下界口。”沈断还是花栗鼠的样子，得意地说道，“我觉得这次失火，跟咱们司画殿干燥的环境有关。挖条水渠增加点湿度。”

众仙子“哦”了一声，其中一个仙子问道：“那为何要通到下界口呢？难道您想到人间晃荡晃荡？”

“什么呀！人间的山泉可是上品啊！能运一股到咱们司画殿，那自然对古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要不说还得是仙官您呢！见多识广，想得周到。”仙子们异口同声奉承起沈断来。

沈断连连摆手，示意大家低调，但脸上受用的表情却一点都没藏住。

“人间！”听到这两个字，静云川的眼睛都亮了。她看向已变回人形的沈断，挑了挑眉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你们在做什么啊？”静云川壮着胆子，背着手假装随意的走到他们挖掘刚堆起的土块小山上站定。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讨好的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话虽然说得轻松，但背后的手却不听使唤在不停颤抖，她两手交叉才勉强压住了一些。

沈断听到静云川的话，示意仙子们都停下。他并未开口说话，不经意转过头，看着她，眼睛逐渐睁大，眼神满是激动，双手不自觉握紧了锄头，不一会儿泪水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静云川看他的样子，好像和自己很熟悉。疑惑地问道：“你之前见过我？”

沈断点了点头，随后又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没，没有！”

虽然对他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但静云川懒得追问。她的心脏咚咚直跳，像怀里揣着一只渴望自由的白兔。几次开口，都被这频率过快的心跳干扰，说不出话来。花栗鼠那一幕剧，她还是挥之不去。

不要慌，不要慌，千万别慌，她在心里默念她觉得可以定心的十字箴言。

“你们这水渠开挖前怎么不设计一个草图，这样左一下右一下没有章法也拖延时间呀！”

“草图，对对对，草图，我说我忘了什么呢！”沈断背对静云川，摸了摸眼泪。随后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说道。

“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忙画草图。”静云川以柔和的语气提出建议，小心翼翼打量着这些不知道是什么妖怪的人们。

“太好了，那就有劳云川大人，哦不，小姐姐帮忙了。”沈断话一出口，顿时惊觉不对。慌忙改口，怕被看出心虚，低着头做了个拱手礼。

“不麻烦，不麻烦。”见众人都未反对，她很开心完成了第一步计划，对于沈断口中的云川大人她并未察觉出异样。

……

藏云阁

长恩一袭白色长衫坐在紫檀茶桌前，他两根长指拿起一杯普洱，袖口青绿线秀出的竹子纹样。随着他喝茶的动作，显现出来。在光影的映衬下，竹子纹样里埋藏的金线也若隐若现。看起来淡雅又不失贵气。

“你今日来得倒是早，平日上朝都未见你这么积极。”天帝给他的茶杯续上普洱，捋着银色的胡须，瞪了长恩一眼假装生气。见他一直未开口，又不断余光瞟他，看到他袖口的花样，语重心长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我这都是为了抓住异邦人嘛！保护天界文物。”长恩将续杯的普洱一饮而尽，把竹子纹样卷到了袖子里面，掸了掸身上的灰，站起身，走到《云川秋色图》面前，神情愤愤道，“异邦人的这场火，伤了她一魂一魄。”

“要不是我及时换了画，云川可就连